疫情仍然在繼續,探親計劃被無限擱置。
捕食者與被捕食者總不能相安無事。一隻叫生薑的兔子因為一隻名叫拉力的狗的到來不得不流亡,這是一次疫情下人類亡故後物資的重新分配。
生薑捱過了23分鐘的公路旅行,後來卻因為啃噬了太多地板油漆致腸胃紊亂而亡。死前一周,她被強制灌下治療人類嬰兒消化功能紊亂的藥劑。她雙眼的生理構造為她在野外逃脫捕食者提供便利的同時,也將現下周遭的恐懼以360度魚眼視角放大-被兩隻大手鉗住,倒置,滴管正接近它慢慢抽動的茸茸的口鼻,從嘴的側邊侵入,她試圖用短小的舌頭將滴管頂出,最後無奈只能嚥下。這藥大概將她的死亡時間推後了一周。清晨,生薑眼睛看去漸漸蒙灰,頭頸折疊向後嘆出長氣,就消洩成一個毛茸茸的水袋。
2021年便在這死亡的陰影下開始了。四下張望,我也在試圖對病因不明的頑疾,心疾對症下藥。 6歲時,某天左側胯骨突然不聽使喚,癱在地上,彼時有一劑膏藥,名叫東方活血膏-四方紅紙上一團黑色膠質物,用時須在火上烤到微微融化,稍待冷,摁在患處,這藥真靈,隔天清早我就掀被下床跑開了。這膏藥長的就像書裡所說靈丹妙藥,紅紙包覆著神秘的藥膏,火烤時,人們念叨出些早日康復,長命百歲之類的咒語,儀式感就有了。這靈藥是彼時人們抽匣裡的常備,並非來自路過的跛腳老道。
2021年的畫,其中有對當下生活的側寫,有固執地對記憶的回溯,有嘲弄,有疑惑,有怨懟,有柔軟,有分身乏術。蓮花清瘟,開胸正氣,烏雞白鳳,丹梔逍遙,嗦囉著這些丸藥名稱間的汁水,病也就好了七成,這些堆在櫥櫃裡的丸藥,更像一粒定心丸。